第二章 归去来（1 / 1）

愿言不获，抱恨如何！

她有些愕然地侧过头，弹的居然是……《停云》？

“苏姑娘的名字也好，”他笑道，“只是要多笑笑才是，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？”

萧停云笑问：“苏姑娘喜欢古琴吗？”

他笑了一笑，道：“除了石前辈之外，姑娘还有另一位授业恩师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？”

这个少女说的是实话，还是在掩饰？她涉世未深，应不会作假，可世上又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？难不成，对方是个身份复杂、不便言说的人物？石明烟曾经是听雪楼的死敌，又曾经出任听雪楼楼主，那这个所谓的师父，和听雪楼又是友是敌？

他猛地一震，许久，才道：“原来姑娘是从十年前那场大水里活下来的？”

她微微点了点头，耳边滴翠的耳坠晃动着，鲜亮耀眼，然而眼眸暗淡，却如同蒙上了一层灰——

她的语气清冷坚定，有风送浮冰的脆和冷，他不由得微微动容，柔声道：“苏姑娘何出此言？——剑是死物，人却是活的，只有以人驭剑，又岂有剑反驭人的道理？”

“是吗？”苏微吃下一块鱼肉，看着他，“可是，你不也是来接血薇回楼，才顺手接上了我吗？如果我无法驾驭血薇，只是个普通灾民，你可会带我回去？”

当船夫上来收拾了碗筷后，仿佛为了缓和气氛，他抬起手，指着前面在望的一座城池，笑道：“前方便是天门镇了，那里有个观澜酒楼，里面的牡丹醉鸡和芙蓉酥很有名，冰洁她每次路过这里都要去光顾——不知苏姑娘吃过吗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不知为何，心中忽起了抵触，她道，“我们不是要赶回听雪楼吗？”

——那，还是她吗？

苏微对这个频频出现的名字终于麻木了，耳边却听得他笑道：“不过尽管她催促得紧，但既然都来了，不如吃完了牡丹醉鸡和芙蓉酥再走吧，如何？”

苏微心头一凛，想也不想地一点足，整个人如同箭一样从马车里掠出！

“小心！”她厉喝，凌空转身，以指为剑，一斩而下！

仿佛知道她心中不舒服，萧停云给她倒了一杯酒，道：“不如喝一杯？”

“怎么样？”他看着她，“第一次喝酒，什么滋味？”

“真好，”苏微喝下一口酒，觉得肺腑都暖了，喃喃，“我还没见过这江湖上的各路人马呢……真想早点、早点见识一下啊……”

“是吗？观澜酒楼里的天子春，其实不过是二流的酒，”萧停云忍不住笑，“等你喝过洛阳的冷香酿，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酒！”

她猛然颤了一下，脱口：“回了洛阳，你会让我干吗？杀人？”

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，叹了口气：“既然身在江湖，又怎能避免杀戮呢？没事，会好的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——”

“是吗？”她抬起头看着他，不敢相信，“真的……会好吗？”

那个总管，想必是楼里的重臣吧？

“血薇！这真的是血薇，靖姑娘的血薇！”

赵总管？！

——那，就是听雪楼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“赵总管”？

——冰洁？这个赵总管，原来就是一路上他曾提了无数次的“冰洁”！

公子？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叫他“楼主”，而是公子？

不能视物？难道她……

“各位，为了血薇的归来，我们今晚要好好庆贺一番！”

而她，必须用这把剑，来证明自己的力量！

那个轻裘缓带的贵公子握着酒杯，在月下小酌，慢慢地向她说出了近年来关于听雪楼的一切，以及邀请她来这里的原因——

“我明白了，”苏微在月下微醺地握着酒杯，听到这里笑了起来，看了对面的贵公子一眼，“你让我来这里，是为了帮你除去那些敌手，是不是？”

“哦……”苏微皱了皱眉头，“在天门镇的客栈里，刺杀我们的也是天道盟吧？”

她一扬手，将杯中的酒喝干，站了起来，带着微微的醉意，伸出手，将酒杯扔了下去，在洛阳的月下对着天空吐出一口气息，喃喃：“梅景浩？天道盟？……是我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呢……不过，好吧！”

她霍然回身，眼神如剑：“就让我替你把他们都除掉！”

血……血……都是血！

为什么自从离开风陵渡后，她的记忆就变成了血红色呢？